尹塾智库丨第十六讲现代管理理论(二)——为什么赫伯特·西蒙能获经济学诺奖

一、我与西蒙教授的缘份：以服务员的身份近距离观察诺奖得主

赫伯特·西蒙的中文名是司马赫，我清楚地记得，1982年底，西蒙教授以客座教授身份访问天津大学工业管理工程系（筹备组），我以新入职的政治辅导员、系团总支书记身份负责端茶倒水。当时西蒙教授大名鼎鼎，如雷贯耳，他是第十届经济学诺奖得主，我从未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诺奖得主，自然十珍惜这次机会。当时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讲的“满意决策原则”和“人的有限理性”；也知道他是人工智能大师，卡内基·梅隆大学教授。
   

后来我在西蒙的回忆录里看到了另一件轶事，我们都不知道，西蒙自己乘8路公交车到了百货大楼。西蒙个子很魁梧，大家看熊猫一样簇拥着他逛商店。他想上厕所方便，但没人能懂英文，他只好示意，人们看明白了，领他到厕所方便。这一段经历他没告诉我，如果发现，领导肯定批评我。那时的中国好多地方不对外国人开放，连新华书店有一层卖外文书的也只许国人进入。 

二、西蒙对管理学理论的贡献：管理即决策

西蒙是决策科学学派的创始人，他认为管理学进入1970年代的现代管理理论阶段后，对人的假设也应从“经济人”到“社会人”再到“管理人”的转换。如果觉得“管理人”费解，也可以理解为“决策人”。

西蒙认为管理最重要的职能就是决策，而这之前法约尔把决策放在计划之中，管理学家们均未提出异议。1941年西蒙提出决策是管理职能中的首要职能，一石击起千层浪，管理学界和企业家纷纷赞同。由此而开端的决策学派一发而不可收拾，得到了长足并巨大的发展。现在我们言必称决策，并发展出决策支持系统（DSS）和智库，各种决策技术层出不穷，首功当推西蒙教授。西蒙又把决策分为程序性决策和非程序性决策。程序性决策是例行公事，有一定之规，应该制定工作手册，是低级管理者的工作，并可以运用定量决策技术。非程序性决策则属于例外管理范畴，无例可循的决策是高级管理者的工作，只能运用定性分析手段。这种分类被企业的CEO广泛了解并应用，把CEO从繁琐的事务中解脱出来，专注于重大的非程序性决策，善莫大焉。
      

随后，西蒙教授又提出了新的决策准则：满意准则。他认为由于人的有限理性和信息不完备，人们不可能做出最优决策，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，追求满意决策。这一原则解决了无数企业家的疑惑，降低了全社会的决策成本。
      

西蒙广阔的知识背景，给了他无穷的创新动力，他最善于从人们凭借经验作出决策的背后找到思维模式和决策步骤。他的贡献使计算机能够模拟人的思维，从而奠定了人工智能的基础。

三、西蒙为什么获经济学诺奖：计算机技术同心理学结合

西蒙获奖是因为人工智能，运用人工智能帮助企业决策，大大提高经济运行质量和效率。“西蒙长期致力于经济组织内的决策过程，并进行了开创性的研究”，1970年 在研究自然语言理解的过程中，西蒙发现了知识表示(knowledge representation)，用于理解及表现人们决策的决策思维，并取得很大成功。
     

诺奖颁奖辞说：“赫伯特·西蒙的科学成就远超过他所教的任何一门学科——政治学、管理学、心理学和信息科学。他的研究成果涉及科学理论、应用数学、统计学、运筹学、经济学和企业管理等方面，在所有的这些领域中西蒙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，人们完全可以以他的思想为框架来对该领域的问题进行实证研究。但西蒙首先是一位经济学家，因终生从事经济组织的管理行为和决策的研究而获诺贝尔经济学奖。”
      

西蒙一生获得过9个博士学位，他拿到了美国计算机学会的图灵奖、美国心理学会心理学奖、诺奖等三个世界最高奖。学界流传两个故事可以描述西蒙无所不能的跨界思维（虽无法考证，但我宁愿相信）。
     

第一个，西蒙60岁那年，听说还有一个奖全世界更感兴趣，叫诺贝尔奖，跃跃欲试。大家都说西蒙你别想了，因为在诺贝尔奖体系里没有管理学和计算机科学。然而在1978年他62岁这年，他对学生说，我预感会得经济学诺奖了。果然这年10月，瑞典国家银行诺奖委员会授予西蒙教授经济学诺贝尔奖，这是西蒙把管理学、社会学、心理学和信息学杂交出来的理论——人工智能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。
      

第二个故事：1967年，卡内基技术学院（钢铁大王卡内基创办）与梅隆学院（美国前财长梅隆创办）决定合并，成立卡内基·梅隆大学，但是学校排名太差，200名之内排不到，跟过去的天津理工大学差不多。校长希望西蒙能够用“决策理论”实现一个不可能的任务：用三十年的时间，让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成为世界一流名校。西蒙想了想，用一句话说出了自己的决策。校董会和校长照办，不到30年，卡内基·梅隆大学排在世界高校排行榜前30位，成为奇迹。西蒙说什么了！他当初说：“反正你有钱，你就只搞计算机！”这就是后人广为传诵的“精于多个专业的教授身份，促成了只有一个专业的大学”佳话的源头。
       

这就是西蒙得诺奖的奥秘，至今无人质疑：搞计算机的怎能得经济学诺奖。